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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the very best times.

【诚楼衍生/然远/赵凌】碰瓷事小,恋爱事大20

*为加快进度,4月2日重写,本篇结合两部原著,交叉进行。



20


喜欢,相爱,全凭直觉,至于在一起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这就是从前赵启平的恋爱法则。

其实现在绝大多数年轻人爱情观不外乎于此。因为年轻,所以庆幸,要顾虑没有那么多,那就更诚实些,更简单些,纯粹而尽兴。

这不能说是享乐,毕竟要是没这份心思和执着,又不知道有多少美好的东西将要错过。

但不管怎么说,它多多少少是躲不过一点冲动。念头起时尚清浅,像是一斟安静的令人心动的水,风过处,一片温柔的波澜。哪怕最终不够幸运,没有走到一起,也只如夜空中忽然升起的烟火。璀璨,却也短暂,而不是直接将伤痛的文身深刻入骨骸,留下细密却不可消除的青痕。

可遇到凌远,一切都变了。

 

德国时间,早晨七点,赵启平在手机闹钟的震动声中慢慢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头顶的白色天花板和窗外清晨的光。

夜间胡乱的心思慢慢平复,他心神恍惚躺了一会儿,然后才安静地赤着脚径直走到冰箱面前,拿出昨天刚刚买回的牛奶和吐司。

面包加入烤面包机,牛奶放到微波炉中,这几乎都是日常的步骤了。从厨房走出来之后,赵启平便径自进入浴室,扭开花洒。

水声淹没了厨房中烤面包机发出的一声温柔的提示声,温暖的水流淌而下,冲刷着他有些倦怠的面孔。

一个人在外久了,便愈加清淡。

若是以前,赵启平根本不会相信时间会如此改变一个人,但现在,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切的改变都很明显,他离开了象牙塔,和严谨的德国人坐在一个地方每天规律的工作,早晨七点准时醒来,宽大的床一床单人被叠的整齐,从浴室踱出来,随手系了系腰间的睡袍衣带,便一手用白色毛巾胡乱的擦着湿漉漉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的头发,一手端出微波炉中温热的牛奶。

终于活得越来越像凌远,却也离凌远越来越远。

说来岁月真沧桑,一点都不带弄虚作假。

刚分手的时候是疼的,钻心刺骨的疼,慢慢却也好了。赵启平不是忘记了那些事情,但也不会总回忆着折磨。记忆中,凌远最后说完了话便沉沉地睡了,他听着,却只得咬着牙勉强用右手支起身,准备离开,却在眼神触及到凌远侧脸时,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到白色床单上。

那是正是退潮时分,从卧室往门口,大概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月亮很高也很小,淡淡的温柔笼罩在他们身上。

耳边是如呼吸般安静起落的潮汐声,赵启平走着,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的疼,离门越来越近,却也离光越来越远。海水仿佛流入了自己身体,波浪轻轻的摇晃着身体。顺着泪腺往外泛出咸涩的湿润,赵启平捏着门把,安静的咬着牙,只觉耳朵犹如在水面之下,只剩反复回荡着的潮汐声,心脏却如同被大水淹没般湿润而冰冷。

最后他打开门,走出去,迎面听着海风。

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启平都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大海,无法安安静静的听着那海浪的声音,因为他会想起那天分手时夜半退潮的海声,想起自己浑身冰冷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大海,无边际的海水,在月光下荡动着安静,像极了凌远最后看着他的眼睛。有着深沉的阴影和他所了解的无力,复杂,温柔,波涛澎湃的绝望,却又极度冷淡的疲倦和安宁。仿佛真的累极,因此无法挣扎,也不愿挣扎,于是安安静静道一声别,心平气和的放弃。

赵启平是痛了很久,可这阵剧痛早晚会过去,过去之后,剩下的只有平淡的麻木和时而袭来的淡淡隐痛。异国他乡的大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眼看去都是欢乐的全家老小,亲密情侣,狐朋狗友,一度以为痊愈的他便自然而然地慢慢考虑着是否应该展开一段新的恋情了,只是真的这样想了,试探着,试探着,却总在确定关系前又一点点把念头打消了。

因为愈是和他人相处,赵启平才发现,和凌远在一起时那些平淡温柔的细节,早已深深扎入他的心底。他太想他了,想他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听到的嘶嘶啦啦的声音,看到的那个在厨房里那个围着白色围裙的身影,不锈钢厨具淡淡的反着光,锅里雪白的鱼丝渐渐变得金黄。他在静悄悄的一片中慢慢走向他身边,然后伸手从背后环抱住他。 

记忆中的凌远不会挣扎,甚至是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任由他耍赖撒娇,脸上的表情泰然自若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切好的葱花倒了进锅中,凌远从容自得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直到觉得在最后一项调料加入时瞬间升腾烟雾才笑着看他,安静地开口对他说话。

他说去外面等他,与此同时用闪着一点油光的锅铲反手指着身后的客厅,在声音鼎沸的厨房里,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凌远低着头,不再看他,笑的却似乎带点无可奈何的迁就。

他那样想他,以至于明知记不得,却也放不下。

闲来无事时赵启平还是会去酒吧,人前玩的风生水起,毫不吝情,欢笑短暂,却也只是点到为止,一个人滴水不沾地单身的久了,以至于他在异国他乡难得的结识了一个中国女孩,也没心思再继续深入下去。

其实赵启平回去,一直都想,家里人也反复催着,他等了很久,直到觉得一切都合适才决定离开,只是那个在酒吧认识的中国女孩却把着他不放,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他无奈,只得几乎是笑得有些无可奈何的轻声安抚着说,“好啦,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他越坦荡淡然曲筱绡就越想哭,因为是她自己放不下,其实跟赵启平毫无瓜葛。愈想着,她愈想咬他一口解解气,从赵启平怀里昂起头,却见他大冬天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无处下口,更觉委屈。闷闷的看着,曲筱销在分开时也就没了好气,扮猪吃老虎般恶狠狠地补了句,“不祝福你,赵医生。我不幸福,你也好不了,到时候熬不下去了再等我笑你。”

赵启平知道她是在故意放狠话开玩笑,所以也不恼,最后笑着摸摸她的头,道一声,“好。”

深夜的柏林,略有几分凄清,这里冬季常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声无息,夜色竟像比岁月还深重。

他知道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再回国去,一本正经的说因为自己是中国人,换来对方狠狠地剜他的一眼刀,接着笑一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解释,因为邢教授身体不好了,希望他回去接任他的工作,他是自己在大学里最敬重的导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还说家里人一直非常想他,觉得自己离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就像这样的理由,赵启平讲了好多,其实也都是真的。但女孩却先不耐烦了,眨巴着眼睛打断他,一针见血的说,“还不是因为那个人,不远万里跑回去求复合?绕了一圈还避重就轻。”

赵启平听了她的话,哑然失笑,却没直接就答。

感情里,总有很多事情不像局外人想的那样,说一不二,非黑即白。曲筱绡不一定会懂,就像韦天舒不一定会懂。

但结果还是赵启平在写完病历卡前就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门没锁,所以他也没有起身,只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韦天舒一脸憋屈的从漏开的门缝里挤了出来,然后别别扭扭的和他道歉,希望他谅解。

其实赵启平和韦天舒之间本就没什么过节,讲开了其实也还好。形成了某种隐秘的默契在他们两人当中形成,或许之后无法称兄道弟,亦或是像曾经有过的那样一起出去闹腾,但一时半会儿散不开的一点尴尬毕竟无伤大雅,不会再在台面上伤了和气。

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睿回来了时看到赵启平,也只是稍微定了一阵儿就条件反射般的走上前去,还没走远的韦天舒这次倒是非常机灵的直接截了上去,嬉皮笑脸的挡住了李睿的身影。李睿开始还没看懂,有点哭笑不得的就说了,“韦三牛,我说你又想干嘛。新年快乐总行了吧?我不找你,我找赵启平,哎你有话好好说拽着我走干嘛……”

朋友对凌远的维护他都可以理解,但感情的事永远放不到台面上去解释。还好,这样尴尬而微妙的局面很快就得以解决了。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纷纷回到岗位后,新年的第一次例会,凌远便公事公办简单介绍了一下刚刚归国的赵启平,然后平静的宣布他接任邢主任担任骨科主任的消息。

医院里也有些人是他们的校友,大概知道赵启平和他助教凌远曾经关系非常好,整天粘在一块儿,但又好像自从赵启平出国留学之后就不再不联系了。现在看到赵启平回到凌远麾下,好奇是有的,但毕竟不是大事,院长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没立场去问了。

 

赵启平的工作能力很强,金副院长和邢主任的确没有看错,邢主任没有处理好的一些事务也被他规划的井井有条。大概是在德国的日子久了,他工作时比之前更严肃认真,追求细节,有时写的手指发麻,才站起来伸个懒腰,走到楼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第一医院高高的白色大楼,每个病房都亮着暖色调的灯,把楼前平平整整的空旷草地映得明晃晃的温柔,赵启平看着,忽然有些感慨,心里却感觉舒畅了许多,正当想要转身继续施施然的与病历和化验单奋斗,却见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烟圈在灯光里上升而后变淡。

也许正是因为这人的身影太熟悉,但所做的举动却太陌生,才使得他心里徒然一惊。

记忆里的凌远没有抽过烟,赵启平不知道这是他之后慢慢学会的,还是其实以前一直隐藏着从未表现过。但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凌远,疲惫到极点的神情,只剩下呼之欲出的沉默。在角落的阴影中,他脸上无悲无喜,只剩骨子里透出的冷清气。

他在远处偷偷躲了起来,借着红色的微光被掐灭时最后一点火光看到凌远收敛眉目间倦怠情绪的模样,顿觉胸口丝丝抽动的痛楚牵动着敏感的神经。

原来他已经这么累了。

赵启平一边沉默的望着凌远整理好衣服再次投入到工作的身影,一边更觉得难过,心里有种强烈的柔软和酸楚,就像心跳缓缓的停顿了一秒,血液猛然堵在那里堵得生疼。

 

之前赵启平想着,如果凌远过得很好,很幸福,那自己远远地看着就好,毕竟他是那么好的人,值得很多。可这次回来,真靠近了凌远的生活,才发现他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愈看着,想要帮他分压的念头便愈发强烈。赵启平收集资料加上和同事们刺探风声,渐渐完全了解到了这几年凌远一直坚持的医改,只是越探清,心里却越纠得难受。

凌远在做的事情,无异于是一场脱胎换骨、大刀阔斧的革命,从治理到治愈,锐利而深刻。他的目的性越明确,越是让一直唯唯诺诺墨守成规的人感到恐惧,越注重效率,尽力优化一切冗杂程序,越会让不理解的人以为是不公平对待,甚至指责他满口铜臭,上升到“腐化败坏、破坏社会和谐”的理念高度。但无论叫好与叫骂,都没有影响凌远一点点一步步将管理改革进行下去的步伐,他霸道冰冷的似乎不再在意任何的外界反应,执拗而孤绝,义无反顾,哪怕后背无人交付。

凌远一直领先他的思路,所以赵启平的确是花了一点时间去消化凌远的思维方式,但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仍和以前一样的能够懂他,因此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当大家观念产生分歧时,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站在了凌远这边。

出乎意料的原因是,以前基本从未有人这样选择。

李睿和韦天舒虽然都是凌远的朋友,但在工作上他们总是分歧的。赵启平还记得那天凌远看着他的眼神,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疏远而冰冷。某一瞬间,他就像看不懂自己一般,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喜、迷茫、疑惑和难以掩饰的剧痛。

他心中一动,却又听到散会后凌远轻轻靠近自己一声疏远而客套的感谢,那远不是对待朋友的方式,声音太淡,但不卑不亢,谦逊有礼,文质彬彬。

但赵启平偏偏能从中听出一丝冰碎的裂纹。

他心里叹了口气,更觉悲凉。许是爱的太久,凌远情绪的变动,他总是猜的很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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